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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過去——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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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蘭帶著對鄭齊的思念,圍著鄭齊送給她的紅圍巾坐上了她能買到的最近一次列車的車票,那是開往祖國的北端的列車。這趟列車的車廂很老舊,也很慢,車上的人形形色色,盡管車廂內禁止吸煙,卻還是彌漫著常年浸透在煙草裏的刺鼻味道。

這個季節向北方,窗外的世界越來越白,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關蘭依然呆呆的望著窗外。忽然,窗外飄起了雪花,關蘭的淚水湧出了眼眶,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用博客記錄了這次尋找之旅。

這是一次沒有終點的旅行,這是一次沒有方向的旅行,如果說,要尋找方向,她只想找到鄭齊離開他的答案。寒假那次的告別,居然成為他與她的訣別。如果知道是這樣,她寧願他們分開,而他還活著。

當她與那群背包客向祖國的南方行進的時候,她每走一步都是在忘記中度過,她要用那腳下的路與鞋底的摩擦,磨掉關於他的記憶,她要用頭上的汗水,流掉關於他的思念,她要用那越來越溫暖的空氣排擠掉留在內心中的寒冷。

情人節,2月14日,她又禁不起想到,如果他在身邊,一定又沒有準備禮物。她喜歡這種放蕩的隨性的生活,他卻好像一直在尋找符合邏輯的規律。她喜歡黑白顛倒,他卻一絲不茍的上每一節課,看每一本書。她又忽然想起他翻書的樣子,如饑似渴,旁若無人;她又想起他戴著聖誕帽的樣子,傻裏傻氣,憨態可掬;她又想起和他交換手套的樣子,還有她吻他時,他那驚恐的樣子。到處都是他的樣子,就這樣他提出了分手,終於在返回學校的途中,她想到,難道這世界上有什麽規定,他提出了分手,我就要同意。她打定了主意,打算回到學校以後,做一個自己最瞧不起的癩皮狗,癩在他身旁。當她看到寢室床上的禮物,和那禮物中的信,她露出了微笑。而那歡喜卻是那樣短暫,只存在於她拿到禮物到跑到鄭齊寢室裏看到苗壯之間的那幾分鐘時間。

她相信有世界末日,她相信有百樹雕敝,那些書中詞中所有的相思之語原來不是矯揉造作,那是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的最直白的描述。她不僅白天,晚上也在床上,她用被子把自己和這個世界隔絕起來。他就這樣消失了,他把她從天上拉到了人間,卻自己去了天上。終於,有一天,她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她要去找他,她相信,他只是去到一個地方,在那裏等著她。

她駐足在城市的中心,她行走在林場的小路,她看到了白樺林的眼睛,她領略了雪原的風景,冰雪的盡頭,沒有一個屬於她的影子。她又搭上了向南方的列車。相愛的人都喜歡去西湖相會,相信那古老的傳說,西湖邊人來如織,卻沒有他的身影。

她踏上了朝聖之旅,她看見那些用身體丈量自己與願望距離的人,附身,跪下,拜倒,滑身,站起,她看見年邁的藏族老奶奶手轉經桶念誦著經文,她看見不過幾歲的小孩跟在家人的身邊,念起經來也是形容肅穆。在客棧的房間裏,她席地而坐,旁邊有不認識的旅人打著鼾聲,她借著月光一顆一顆串著串珠,當她仰望月亮,她不禁在心中問那月亮,鄭齊是否也在某一個地方,透過月光看到她心中的悲涼。

她也開始磕長頭,她也學會了念簡單的經文,在這條朝聖之路上,她多少次以為某一個身影,就是她心中的希望。

當她看到聖潔的雪山,她仿佛看到了鄭齊!

她倒下了,被人擡到一家客棧,在這裏她停下了她尋找的腳步。

在朦朧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關蘭!關蘭!”

“鄭齊!你去哪了?我以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關蘭!”

“原來你真的來取經了,你為什麽不帶上我?齊天大聖怎麽能扔下他的旅伴?沒有你,我怎麽回到天上!難道你真的要把我扔在人間,自己去當齊天大聖了!”

當關蘭真正醒來時,她看到身邊坐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那男人見到關蘭醒來,馬上關切的問道,

“關蘭,你醒了?”

“你是誰?鄭齊呢?”

“鄭齊?我是苗壯,我們見過!”

“苗壯!”關蘭努力的回憶著這個名字,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她最痛苦的信息的來源。

“關蘭,你昏迷一天了,終於醒了!”

“你怎麽在這?”

“我,我是來找你的!”

“你來找我?”

“我去你寢室找過你,她們說你休學了,我看到了你的博客,一路跟著博客找到了你!”

“你為什麽要來找我?”

“鄭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我應該做一個好朋友應該做的事!”

“你走吧!我要去找鄭齊!”

“關蘭,鄭齊走了,我的痛苦不比你差,你知道嗎?在拿到第一筆錢的時候,我父親卻沒有在醫院等我拿給他手術費,在那天,他去世了!而鄭齊,也是在那天,離開了我!你以為我會有多開心嗎?錢有的時候真的很重要,有的時候,卻輕得一文不值。鄭齊不在了,我要替他實現我們倆共同的夢想,也要照顧好他想照顧的人,這些人裏也包括你,你是這些人裏他最想念的人!你以為他願意離開我們嗎?他願意離開你嗎?他不願意和我一起開公司嗎?他一定也很遺憾,如果他看到現在的你,你想過他的心情嗎?”

“他,他的心情?”關蘭看向苗壯。

“關蘭,你不能這樣,鄭齊回到了天上,我們這些留在人間的人,要好好的活著,直到有一天和他相見,我們可以對他說,‘鄭齊,我活的很好,謝謝你!’!”說罷,苗壯不禁流下眼淚,而關蘭痛不欲生。

關蘭和苗壯一起完成了這次朝聖之旅,他們虔誠的為鄭齊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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